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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 挨打受氣的小媳婦十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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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起來吳家這幾個月發生了不少事,先是吳啟斯娶妻,娶完後媳婦不過了跑回去。然後吳家兄弟倆因為分家打架,致吳啟斯受傷,再娶媳婦,村裏人跑了不少趟,且每次都是要送禮的,娶妻得送賀禮,受傷了得拿東西探望,現在人沒了,還得送上一份喪儀。

楚雲梨自己其實不想來,不過柳寶禮在讀書,讀書人家名聲最是要緊,本來她就是成親後自己跑回去的,當下都是死者為大,無論吳啟斯生前有多大的錯,她都得來一趟。要是不來,就是她的錯。

柳寶安跪趴在地上,看不清她的神情,白家人來了後,一直都在幫忙,柳家人也在幫忙,難得的,柳寶遠也來了。

吳母傷心得不行,和周圍的婦人說起她聽話懂事命苦的老二,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,聲音都哭啞了。

白父站起身,對著眾人拱手,“今日還要勞煩大家,順便幫我們做個見證。”又轉眼看向一臉茫然的吳父和吳母,“今日眾人都在,不如把這家中的事情料理一番,也省得日後再耽擱大家的時間。”

吳父面色慎重,“你要說什麽?”

“自然是說家中田地分配。”白父坦然道,“前些日子因為這個讓眾人看了笑話,不如今日掰扯清楚,要知道,往後啟朗可是要給你們養老送終的,啟斯又沒有孩子留下,這家中的田地合該都是啟朗他們的。再者,啟朗的孩子還是吳家長孫,吳家興許就這一個孩子傳宗接代了,這地,怎麽說都輪到他們了。”

吳父的面色不太好,那邊柳父的臉已經黑了。

“今天你就當著大家的面,說一句這家中以後都是啟朗的,那我就滿意了。”

吳父一時沒接話,似乎在沈吟。

柳父忍不住道,“就我知道的,這家中的大部分地是啟斯的,且地契還是他的名,你們算計得明明白白,當我女兒這未亡人不存在嗎?”

白母攤手,“按道理來說是這樣,但是她一沒孩子,二還年輕,說句不好聽的,她肯定會再嫁的呀。再嫁不可能帶著前頭的田地嫁人,要不然成什麽了?”

“就算是她願意守一輩子,那最後不還得昊兒照顧,這地終究都是昊兒的。我這麽說沒錯吧?”

楚雲梨站在屋檐下,看著院子裏眾人議論紛紛,柳父氣得胸口起伏,白家那邊很明顯是早就通過氣的,不少人幫著勸吳母。

耳邊吵吵嚷嚷,吳母頓時就怒了,看向吳啟朗,“混賬!你弟弟還沒下葬,你就要這樣逼我?還順便,是不是還想順便把我們兩個老的一起葬了,如此更加省事?”

她語氣激動,只狠狠瞪著吳啟朗。

白母緩和了語氣,“親家母,你這就是胡攪蠻纏了,啟朗兩個最是孝順,一直都是聽話孩子……”

“住口!”吳母打斷她,伸手一指院子外,“滾!”

白母楞住。

不只是白母,其餘白家人也楞了下,卻很快反應過來,白父皺起眉,“要不是我們是親家,這喪事我們根本就不來。”

當下人有參加喪事會沾染晦氣的說法,一般小孩子是不會帶來的。吳母哪受得了這個,以前她最喜歡的就是小兒子,聽話還有本事,就是喝醉了容易打人這點兒毛病也在他死後變得微不足道起來。

“白家人都走!你們太過分了,我兒還躺在這裏,你們就開始謀劃他的田地。”吳母哭得傷心,指著白氏,“尤其是你,我們吳家倒了八輩子黴才娶你過門。要不是你找了這些人來鬧事,我兒子的腿就不會斷,年紀輕輕這麽沒了,你們都是兇手!”

楚雲梨揚眉,這邏輯……似乎也沒錯,如果吳啟斯真是因為腿斷了不方便起夜而摔死的話。

白氏面色蒼白無力,“我不是……”

吳母怒極,“你走,我們吳家要不起這樣挑撥離間的兒媳婦,往後我們家沒有白家這門親戚。”

話說到這個份上,又是在這麽多人面前,白父自覺失了面子,“潑婦,我還不舍得我女兒在你家看你臉色過日子呢。”然後招呼白家的親戚,“我們都走,吳家可不得了,我們攀不起。”

白氏眼淚汪汪被白母拉著離開,不明白事情怎麽就發展成了這樣,明明是借著這個機會逼一把,以後這家中的東西都是他們夫妻的,這分家長子多得一些本就是應該的啊。

白家人走了,吳啟朗面色不太好,眼神看著白氏的方向。

吳母見了,更加氣不打一處來,“老大,你弟弟還躺在那邊,你就來逼迫我們,果然是我的好兒子,白氏那樣算計的毒婦,你居然還舍不得?”

吳啟朗面色平淡的看著她,半晌道,“娘,白氏很好,給我生兒育女,既然這個家容不下她,那我陪她走就是。”

說著,拉起一雙孩子,越過人群,往白家人的方向追了去。

吳母怒不可遏,生生吐出一口來,捂著胸口哭道,“孽障,孽障,居然還在逼我……”她暈了過去。

太過悲痛,又受了打擊,本就會暈厥。

柳寶安一直看著,並沒有出聲爭什麽,但其實不爭也是爭,她只做出一副傷心不已的模樣就成了,就方才,還有不少人在幫她說話。

楚雲梨回了鎮上,日子慢慢劃過,轉眼三年過去,這段時間裏,柳家柳寶遠試著考了幾次縣試,都沒能榜上有名。期間柳柏做主幫他娶了媳婦,姑娘家中是開小飯館的,身形圓潤,面容只是清秀,眼睛還有點斜著看人,只一樣,她嫁妝有四十兩。不過進門後柳寶遠又考了兩回,不知道還剩下多少。

而吳家那邊,吳啟斯沒了後,吳母就有點後悔那日當著眾人太激烈,沒有給兒子留面子,不過柳寶安勸她說,兒子本來就應該讓著父母,那日吳啟朗也沒客氣,老人不能先軟化,要是先認了輸,以後夫妻倆還不得騎在他們頭上去?

吳母深覺有理,就是不去找,那邊吳啟朗見狀,也不回來了,就在白家隔壁造了個房子,平時給人做短工為生。

如此一來,吳母越發生氣,更加不理會,家中的地也找短工來做,老兩口帶著守寡的柳寶安,日子也平淡的過。

再有就是,餘氏回來了。

楚雲梨沒理會,因為此時柳寶安過來找她了,基本上吳啟斯死了之後,楚雲梨就沒怎麽見過她,上一次見還是過年的時候,大半年不見,柳寶安消瘦了些,但眼神晶亮,精神不錯,“我婆婆病了,你去幫她看看。”

吳母因為小兒子離世受了不少打擊,大兒子和她鬧別扭始終不回家,這三年來一直大病小病不斷,就是吳父,也經常病臥在床,基本上吳家現在是由柳寶安當家了。

楚雲梨揚眉,“那麽多大夫,怎麽想起來找我?”

柳寶安垂眼,掩飾住臉上的表情,“你去不去吧?”

這裏頭有事啊。

“去。”楚雲梨拎了藥箱,帶著新入門的藥童,和她一起去了吳家村。

這三年她名聲愈發大,吳家村有時候出診也會來,不過去吳家,還是吳啟斯死了那次。

院子裏和她當初離開時一樣,還沒進門就聽到屋中傳來咳嗽聲,進了吳父兩人的正房,內室裏吳母半坐著,頭發花白,面頰消瘦,正咳得喘不過氣。比起三年前,不知蒼老了多少,精神也大不如前,這麽冷不丁一看,如遲暮老人一般。

要知道,吳母才四十多,且身體硬朗,這幅模樣……

她走上前,吳母看清楚是她,立刻皺眉,看向柳寶安,“怎麽請了她來?她手狠心黑,到時候又訛詐。”

楚雲梨仔細看她眉眼,似乎有些青黑之色,走上前道,“我來都來了,幫你看看。”

伸手去把脈,吳母掙紮不過,她的眼神落到了吳母帶著微微青色的指甲上。

從脈象看是風寒,但看指甲就知道,吳母中了毒,吳父也咳嗽著端著一碗粥從外面進來,楚雲梨借著門口的光亮看了一眼他的手,也是微微帶著青色。

吳母好容易喘過氣來,立時道,“我不要你配藥,黑了心肝的。”

行吧,楚雲梨示意藥童拎著藥箱,出了門上了馬車回鎮上。

柳寶安追出來,“能不能留些藥?”

楚雲梨意味深長看她一眼,“我可不敢治。”

她還就真沒治,之後柳寶安找了其他的大夫,證實吳家老兩口都得了風寒,一開始在鎮上拿藥,後來無效後,就打聽了一些偏方來吃,不過一個月,吳母就病逝了。

楚雲梨聽到消息的時候並不意外,早前柳寶安找她去的時候,吳母已經病入膏肓,只是還沒有表現出來而已。

吳家又有了喪事,這一回楚雲梨不用去,看著面前比她高一個頭的柳寶禮,有些感慨,其實日子挺快的,這就長大了啊。

三年過去,柳寶禮穩重了許多,不再是曾經動不動哭鼻子的孩子了,眉眼漸漸地硬朗起來,有了些成年人的穩重,“夫子說,我明年可以下場了。”

“挺好的。”楚雲梨真心實意道。

兩人正說話呢,門口烏泱泱來了好幾個人,“有大夫在嗎?”

楚雲梨還沒應聲,坐堂大夫已經起身,“諸位有事?”

“是這樣。”裏頭走出來一個衙差,“吳啟郎報案,他母親不是病死,是被人毒死的。你們醫館中,也派個人去看看病癥。”

坐堂大夫看向楚雲梨,征求她的意思。

楚雲梨起身,“我去吧。”

為首的人點頭,“那行,一會兒村口等著。”說完,又去了斜對面的醫館。

柳寶禮眨眨眼,“被人害死?誰呀?”

“你說呢?”楚雲梨笑著反問。

柳寶禮拎起藥箱,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姐弟兩人到了鎮子口,才發現鎮上每家醫館都派了人,哪怕平時從不出診的醫館,大夫也已經到了。

這幾年柳家醫館治好了不少疑難病癥,幾位大夫都不敢小看楚雲梨,見她過來還和她打招呼。

很快人到齊了,攏共五個大夫,到了吳家的時,院子裏掛了白布,卻沒有絲毫喪事該有的悲愴,白家人和柳家人之間,還有些劍拔弩張。

幾位大夫直接被帶到了棺木前,第一位上去的是個年輕大夫,看過後點頭,“確是因病而逝。”

楚雲梨站在人群中,柳寶安一身素衣悄摸到了她旁邊,“你會幫我,對不對?”

楚雲梨置若罔聞,邊上的柳寶安見狀,也沒多言,嘴角隱隱勾了下,退了開去。

第二位去的是個胡子花白的大夫,看過後很快回來,“指甲青黑,是中毒。”

很快,前面四個大夫看完,兩個說並無奇怪的癥狀,一個說中毒,一個說看不出,也就是不確定。

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楚雲梨身上,早前大夫還沒來時,柳家和白家已經爭論了一番,最後達成一致,如果大夫找不出疑點,那白家人就要給給吳母養老送終的柳寶安道歉,且吳啟朗再不能要家中的田地房子。但如果有一半的大夫說有疑點,那就得聽他的,把吳母送去縣城找仵作驗屍,之後讓壞人償命。

許多人並不讚同把吳母送走折騰,都覺得人死為大,早些入土為安最好,再說了,農家婦人,哪裏會有給人下毒這樣狠辣的心腸?

楚雲梨上前,彎腰看向棺木中的吳母,半晌起身,轉身就對上了柳寶安熱切的目光。

已經有人等不及問,“柳大夫,你怎麽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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